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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头发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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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祝贺赶过来,盯着那个神像说道:“大姐夫?唉呀妈呀,没想到大姐夫一个鬼,还被人当成了神仙给供奉过,被香火熏黑了都,真是鬼中豪杰啊。”

    “不是被香火熏的。”我将那个神像给抱起来,心里颇为不满,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将这个神像给抢救出来,魏浅承还装了一回死,结果神像就跟个垃圾一样被丢在了这里,让人实在不舒服。

    程恪盯着那个神像,像是早就看出来我心里在想什么了,说道:“当时没顾得上。”

    算是解释?

    但是对程恪来说,这么一句话,已经足够彰显他的耐心了。

    “反正没丢。”我抬起袖子,仔细的擦了擦那个神像脸部的黑灰,说道:“找回来就行,咱们接着找猫古神吧……”

    触碰到了那个神像好看的脸部线条,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初见的时候,也是因为摸了这个神像的脸……多少事情,从这里开始,所以被火烧掉,舍不得。

    即使,它跟程恪一样,不过是一个死物。

    “大姐,这个东西太重,给我吧!”祝贺将那个神像从我手里抄过来背在了身上,得意洋洋的说道:“大姐你看,我像不像玄武?”

    “这又不是乌龟壳。”

    “玄武身上也不是乌龟壳,那是玄武壳,玄武知道不……”祝贺就顾着跟我说话,没留心脚底下的雪被冰烧的融化了之后又冻成了冰,这么一蹦跳,直接溜溜的摔出去了好远。

    接着,只听“啪”的一声,那个本来就被火给烧过的神像被高高的甩了出去,落在地上,木头发出了一声十分不吉利的脆响。

    “坏了……”祝贺赶紧跑了过去,将那个神像给抱起来了,结果他这一抱,那个神像的底座一下就碎了,七零八落的木片子就往下掉。

    “还真的坏了……”我的心里骤然一缩,不得不说,是有点难过。

    “大姐,对不起……”祝贺别过脸来一脸惶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从程恪的背上跳下来,一瘸一拐的过去将那个神像给拿过来了:“碎了……也没法子,我想想,能不能补上……”

    程恪长腿一曲蹲下来:“那个东西,于你来说,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这可是……”我晃了晃那个神像,正要说话,忽然有东西从神像里面掉了下来,我一低头,愣住了:“这是……”

    又黑又长又密,是一把头发,散落在了冰面上,散发出来一个冷冷的光……

    “这……”祝贺忽然一拍手,大开眼界似的说道:“我知道,原来大姐夫的神像,这是寄灵像啊!”

    “寄灵像?”我忙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用人身上的一部分,存放在了神像之中,来承受香火,能将魂魄给留下来!”祝贺赶忙说道:“一般来说,是用来……”

    说到了这里,祝贺挺钦佩的望了程恪一眼:“镇压那种镇压不了的厉鬼的,用香火来供奉厉鬼,好让厉鬼化解戾气,不要再现身害人,而一般这种寄灵像上应该都有封印的,倒是没从大姐夫的神像上面看见……大姐夫,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说的封印,难道就是上次我擦拭神像的时候,抠下来的那个脏东西?

    就是因为将那个东西给抠掉了,才被程恪给缠上了的!

    程恪扫了我一眼,显然也是想起来了,但是大概怕被我拿来以“拯救”和“报恩”什么的说嘴,只梗着脖子说道:“不知道。”

    口是心非。

    “我说大姐夫!”祝贺也没有特别纠结于那个封印,而是特别崇拜的望着程恪:“你当时是怎么闹腾的,我也想感受感受这种殊荣啊!想想就觉得怪有面子!要是我以后也有个寄灵像,天天吃香火,谁还吃头发那种没营养的东西……”

    我也顾不上祝贺说什么了,一颗心全被那些头发给占领了,在胸口跳的像是吃了兴奋剂的兔子:“程恪,这个,就是你的头发吧?那……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续命了?”

    程恪点了点头,说道:“是。”

    虽然尸体最后还是没找到,可是万幸万幸,就算多么时运走低,老天爷到底待我不薄,偏偏这么巧,寄灵像里面不是程恪别的物件儿,正是头发!

    真想知道,给程恪建造小庙的人,到底是谁,我简直想当面谢谢他!

    将那一把头发捧在了手里,只觉得触碰上去是微凉而光滑的,宛如这些头发,还是生长在了活人的身上一样。

    “大姐,这样咱们就可以赶上了!”祝贺是个欢呼雀跃的样子:“大姐能够在取出长生之后,也继续活下去啦!”

    “可以了!”

    我捧着那头发,简直也想跳起来,那么长,那么久的一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无奈何现在腿瘸,没法跳起来抒发我的心情,实在有点遗憾。

    回头望着程恪,却没看出来他哪里高兴,只见他那一双澄澈的桃花大眼,还是望着那烧成了废墟的小庙。

    不像是留恋,也不像是惋惜,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一点情感也不露。

    我扯了扯他:“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个小庙?要不,咱们回头将那个小庙重新修建起来,让那个小庙,还跟以前一样?我看了看,那个神像应该也还是可以修复的,咱们可以找个好匠人,再找……”

    再找庙祝?不……找不到了,猫古神,在经历过了这些个不愉快的回忆之后,大概再也不愿意回到了这里来了吧?

    人心不是神像,碎一次,就再也补不回来。

    程恪没说什么,只是伸出了手来摸了摸我的头,清越的声音说道:“回去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好。”

    而天上密布的阴云也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分开了,露出一轮鲜红的,正在下沉的太阳来。

    斜斜的阳光映照了下来,在冰雪里显得特别美好。

    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程恪的侧脸逆着日光,好看的像是画出来的。

    我想了想,还是没问,程恪究竟想着在取出长生之后,将长生给谁。

    虎视眈眈盯着长生的人实在太多,怎么想,怎么是个惊心动魄。

    “啦啦啦,小呀么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祝贺唱着一个变了调子的歌儿,一扭一扭的走在了我们前面,破旧的校服让他看上去刚从学校回来。

    怎么……这么像是一家三口?

    我望着程恪,莫名其妙的想笑。

    虽然我们,没有这个机会,接孩子回家。

    到了别墅里面,姥爷像是快急疯了,正在客厅里面兜兜转转,邓先生则一边悠哉悠哉的嗑瓜子一边叨叨姥爷:“你悠着点拉磨,别回头把人家的地板砖磨秃了,你个农村土狍子赔不起。”

    “你跟我本来就是一个村儿出来的,还说我是土狍子?”姥爷心情不好,正是个逮到谁突突谁的时候:“怎么着,在昆仑山镀了一层金,你就是山獐子了。”

    “嘿嘿嘿。”邓先生嘟着胖脸挺滋润的笑了:“山獐子也比土狍子机灵点。我劝你,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你……”姥爷还要跟邓先生反驳的时候,一眼看见我们回来了,自然是个又惊又喜的样子:“哎呀,你们回来啦?头发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我将头发给拿出来,放在了邓先生面前:“可以吗?”

    “哎呀,我就说他们自然有他们的本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咸吃萝卜淡操心。”邓先生摸了摸那一把黑亮黑亮的头发,眯起小肉眼说道:“这一次,事情办得挺艰难?”

    “反正……”我嘴角一扯:“不算太容易。”

    “人没事就好,陆荞啊,你这也算是熬出来了!”姥爷高兴的简直跟个小孩儿一样,一过来,正看见了我腿上那血,笑容就凝固了起来:“这是……这是……”

    “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我说道:“没什么影响,初五就要到了,我还得准备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 ”姥爷说道:“你们没在家这一两天,我心里着急啊,可这一着急,更需要干点什么事情,不然心里受不了!所以,趁着这个功夫,我把续命连带着冥婚的东西,全给你置办好了!走走走……”

    姥爷看见了头发之后就兴奋莫名,拉着我就往里面去:“咱们去看看那东西,包你喜欢!”

    我望了一眼程恪,程恪点了点头。

    祝贺是个爱热闹的,赶紧就跟上来,挺兴奋的说道:“大姐的嫁妆是么?我也去看看!”

    跟着姥爷过去了,姥爷一开门,只见里面是金光闪闪,亮瞎人眼。

    “哇!”祝贺先叫出了声来:“这也太豪华了吧?”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金色纸扎品,摇钱树,纸钞,小洋楼,小纸车,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电子产品,工艺精巧的跟真的一样。

    祝贺显然特别喜欢,冲过去就到处乱摸:“啧啧啧,大姐我喜欢这个iPad,可以拿到了电梯里面装逼,啊,这个手机也不错,是最新款呐!”

    “姥爷,”我转头望着姥爷:“我又没死,你弄这么多东西干嘛,烧了我也没法子享受吧?”

    “哎呀,呸呸呸,当着我这么个老头儿,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过是,人家结婚有什么,姥爷绝对也是不能亏待了好外孙女的!”姥爷指指点点的说道:“听说这现在,人人都得备齐了各种款式,不然让人笑话,又没多少钱,就算干烧了,火苗子也得比人家大,不能被人家给比下去!”

    就算知道姥爷之前做的这些事情,可是他现在对我,眼睛里确实是泛着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才有的那种温和慈爱。

    那种温和慈爱,让人心里发酸发甜:“谢谢姥爷。”

    “突然之间,跟姥爷客气什么!”姥爷摆摆手,说道:“咱们潭深镇不讲究道谢,一道谢,那关系可就远了!”

    “卧槽,陆荞你回来了?”

    我回过头去,看见耳钉正也从门外伸进去了那个不知道几天没洗,毛蓬蓬的脑袋来:“妈个鸡啊我想死你了,快来抱抱吧,庆祝你又可以活下去了……”

    说着,真的展开了芦柴棒似的胳膊,冲着我就要围。

    “去去去,”我一把先把他那大脑袋给推出去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这样让我heng伤心啊!”耳钉撅起了嘴,怪模怪样的回答道:“你不在这几天,我天天提心吊胆,寝食不安……”

    “耳钉大哥说的是真的。”祝贺赶忙说道:“龚贝贝买的零食被耳钉大哥吃的连个渣子也不剩,咔嚓咔嚓,确实让人不得安宁。”

    “你别提龚贝贝!”耳钉似乎一听到了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好歹也算是到了他们家了,不尽尽地主之宜也就算了,整天的也不出来露面,饭也不做,弄的跟我们平白无故占山为王似的,哪有这种待客之道!”

    “你差不的得了!”姥爷都听不下去了:“吃完了人家的螃蟹,消化完了就不认账了?这么大的别墅给你住着,你不感激,还能挑毛病,插上假牙你就是一个白眼狼。”

    “就是,要不是龚贝贝,咱们现在……”我忽然反应过来了:“你说什么?龚贝贝这几天面也没露?她一直躲在房里?不舒服还是怎么着?”

    “谁知道?”耳钉伸出小指甲一边剔牙一边说道:“跟罗蔚蓝俩人拿这段日子当蜜月了,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们大概要修仙了,这几天也没见吃什么,我们都是叫的外卖,太苦了!我说你不是回来了么?赶紧去厨房炒俩菜,给我们这些老爷们弄口热乎的吃。”

    我也没搭理耳钉,转身读者楼梯扶手,一瘸一拐就往龚贝贝的房间去了。

    “大姐,怎么啦?”祝贺追了上来:“耳钉大哥一看你走了,怕你生气,脸都黄了。”

    “生什么气,他一直不都是这样么!”我说道:“只是觉得罗蔚蓝和龚贝贝有点不太对劲,怎么就能不吃不喝好几天窝在了屋里?”

    说着,已经到了楼上了,我敲敲门,里面先传来了罗蔚蓝的声音:“谁?”

    “我是陆荞。”我答道:“听说贝贝有些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罗蔚蓝不吱声了。

    我突然出去又突然回来,他都没问一句。

    半晌,龚贝贝的声音才带着睡意响了起来:“陆荞?我没事,就是太困,一会儿,我把这个梦做完了,过去找你,阿欠……”

    听上去,似乎又给睡着了。

    奇怪了……

    不过再问下去,那就显得我实在太多事了,我只好转身下了楼,但是想了想,又折了回来:“我去做饭,你们两个吃不吃?”

    罗蔚蓝的声音回答道:“看贝贝的情况,多谢关心。”

    真要不食人间烟火?

    罗蔚蓝这次一从鬼门关回来,是有点不大对劲,可是因为一直没见到几次面,所以到底是个什么不对劲儿,也还是看不出来。

    不管怎么样,这个别墅现在不啻于一个龙潭虎穴,什么妖魔鬼怪都可能在取长生的时候浮出水面,多留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

    下了楼,耳钉挺讨好的就过来了:“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望着耳钉,说道:“这一阵子,你姑奶奶给你来消息没有?”

    耳钉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望着我:“这么久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的心是个什么颜色的,没准上次那昆仑渡鸦就是来找你的。”跟耳钉平常开惯了玩笑,伸手就在他肚子上戳了两下,没想到这么一戳,耳钉歪过头,想吐似的就往卫生间跑。

    我一愣:“我手下的不重啊!”

    “谁知道。”祝贺怕我不好走,就过来搀着我:“也许他怀孕害喜呢。”

    怀孕……

    “陆荞,过来!”邓先生听见我下楼,举起手来就喊我,肥胖的脖颈上堆着肉,似乎扭头费力,就索性根本没有扭头。

    我赶紧就过去了:“邓先生,什么事啊?”

    “光有了程恪的头发,还没有你的头发呢!”邓先生说道:“拿出来。”

    “多少?”

    “一撮。”

    说着,邓先生把剪刀都给拿过来了。

    我拿过来就剪下来了,看见了剪刀,倒是想起来了之前祝贺跟我说过的事情,他们两个商量着,说是要用剪刀的尖儿,对着我的枕头,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讲究,就随口问道:“邓先生,我听说剪刀能辟邪啊!”

    “嗯,就是这么回事。”邓先生将我的头发跟程恪的头发归拢在了一起,粗如火腿肠的手指头将那头发团在了手里这么一编织,倒是显得特别灵巧:“还能挡煞,化解戾气,百试百灵。”

    “那可太好啦!”我趁机说道:“等到续命的时候,将剪刀搁在了现场,肯定是个好兆头。”

    “那可不……”邓先生微微一笑,才要说话,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生生把话头子给截住了:“那肯定是个好兆头。”

    “好兆头也得分方向,”耳钉这会儿正从卫生间出来,脸色苍白,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倒是插口说道:“结婚的时候,那剪刀放卧室的话,刀尖儿只能冲着窗户外面,绝对不能对着床,不然的话,夫妻二人,一定会因为口舌之利分崩离析,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很容易反目,大大的不吉利。”

    “小毛猴子,多久之前的讲究了,早过时了,你比别理他。”邓先生没想到耳钉在这个时候凑出来了,赶紧呵斥了一句。

    “what?”耳钉搔了搔乱蓬蓬的脑袋:“还有过时这么一说?”

    姥爷特别嘱咐放剪刀,原来是这么个意思。难怪程恪说过,只要相信他,也不算什么事。

    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打了个哈哈就混过去了:“耳钉你真是不学无术,好好跟着老人家张张见识。”

    “好说好说。”邓先生将我和程恪的头发放在了一起,编织成了两个头发小人,有头有四肢,活灵活现的。

    耳钉和祝贺看见了邓先生的手艺,全叹为观止,凑过去跟小时候我们看吹糖人老头儿那个眼神似的。

    现在终于是万事齐全,该制备的也全都置备好了,但是新一轮的担心出现了,那就是……长生被取出来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光景。

    禁不住,我有点担心程恪。

    但是左右看看,都没看见程恪,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也许又搞点跟上次那铃铛一样的阵法看门,我没多想,就回到了房间里面,打算洗洗澡。

    腿上的伤口一开始被压住的时候根本没有破,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又后知后觉的结了一层痂,大概不好碰水。

    刚小心翼翼的将伤口给包裹住,预备开淋浴的时候,程恪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了起来:“我给你洗。”

    “诶?”我转过头来,看见他那修长的手指头,正在以十分优雅的姿势,将颀长脖颈下面的衬衫扣子给解开,那个动作,优雅之余,居然……还挺性感的。

    我没出息的吞了一下口水,程恪的桃花大眼一挑扫向了我,我赶紧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把头重新给转回来了,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

    脸有点发烧。

    “过来。”还没反应过来,程恪微凉的手已经搭在了我肩膀上:“背着怎么洗?”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赶紧要把程恪的手给拿开,但是这么一碰程恪,只觉得程恪像是微微的颤了一下。

    回过头,才看见了程恪那白皙劲瘦身材的肩膀上,还有那个被玄铁钩子勾出来,巨大的,深深的洞!

    那个洞跟上次看见的时候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程恪身上别处虽然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看不出什么来, 却更衬得出来那个洞触目惊心。

    我的心一下子就疼了一下:“这个洞怎么还没好?”

    “你不在,哪有那么容易好。”程恪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个窟窿,只有你能补。”

    说着,他略略低下头,好听的声音暧昧的响在了我的耳侧:“上次没完的事情,现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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