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奴大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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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小妹摸着肚子,“还不到三月,就先没说,我觉得和怀逍儿、遥儿时不一样,这胎肯定是个姑娘。我娘让人每日给寒山寺的菩萨供奉花果,听说这样生出来的姑娘就会又漂亮又聪明。”

    苏氏问道:“有这说法?”

    洛俪道:“这好像是皇城、应天府一带的习俗。”

    郑小妹徐徐道:“我也不信的,可看到三妹妹,不由得不信,我是早前听梁夫子说的,说三妹妹还没怀上时,叔娘就天天在报国寺供了花果,后来怀上了三妹妹也没间断,直至三妹妹出生满百日才停掉花果。梁夫子说,这种事就得心诚。”

    她这模样,落在洛俪眼里,郑小妹就是认定肚子里怀的是女儿。自己感觉和早前两胎不一样,那是早前没有好酒、好露、灵泉喝,现在用灵泉沏茶养生,洛府之中的上至老候爷下至郑小妹的两个儿子,哪个不是精神抖擞。

    苏氏乐道:“这胎准是姑娘,我回头给孩子做几身小衣服,就选粉色、玫红、额黄的,小姑娘最好打扮,穿上鲜色衣裳,养眼又白嫩……”

    因话题扯到了未出世的小姑娘身上,铁氏与苏氏你一句我一言地发表看法,铁氏夸夸其谈:“要说打扮小姑娘,就属我最有经验。俪姐儿是我带大的,她小时候打扮得跟观音菩萨座下的仙童似的,我带出门去,没有不夸的。孙儿媳妇生了姑娘,到时候我帮你打扮,一定可爱又乖巧,人见人喜……”

    苏氏暗道:老夫人又自夸上了,是她打扮的么,那是梁妈妈给打扮的,梁妈妈女红一流,最会打扮孩子。洛俪小时候的衣裳、首饰,全都是梁妈妈给张罗的,每次领到铁氏跟前,铁氏瞧着喜欢。

    别说铁氏,苏氏也瞧着好,甚至还照着洛俪的打扮要给洛倩扮上,洛倩穿了两回去女学,回来就躲屋里哭。

    苏氏问她“你被欺负了?”

    洛倩就恼道:“娘别再把我扮成小姑娘,我都大了,那是五六岁小姑娘的穿戴,我都十岁大姑娘了。”

    苏氏只是瞧着洛俪那样穿好看,完全忘了自家女儿比洛俪大五岁的事实。

    后来,铁氏还拿这事取笑过苏氏两回,说她“你这当娘的,连自己姑娘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你当得可真好。”

    苏氏那时候觉得对不住洛倩,所以特意与梁妈妈打听,像洛倩那么大的姑娘应该如何打扮,每遇宴会什么,她就让身边的嬷嬷先向请教梁妈妈,梁妈妈在这方面还真是厉害,竟从未出过差池。

    素纹进了花厅,“禀老夫人、大夫人,三老爷回来了已经过二门了。”

    一屋子的女眷皆坐端了身子,铁氏扮出端庄慈母状。

    苏氏也摆出长嫂的仪态。

    郑小妹与洛俪则是齐齐起身,一个站在铁氏身边,一个立在苏氏身后。

    洛康进了花厅,抬眼看到铁氏,提袍一跪,“不孝子拜见母亲!母亲近来可好?”泪光闪了又闪,似刻意忍了回去。

    铁氏道:“老三啊,老娘生你有什么用,一出门就几年不见回来,要不是我写信唤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丢下老爹老娘、抛下一双幼儿幼女就不管了……”

    铁氏埋怨一通。

    洛康跪在地上一脸愧疚。

    洛俪轻声道:“祖母,爹膝盖不好,你让他起来吧,回头跪疼了,你又要心疼。”

    铁氏望着铁嬷嬷,铁嬷嬷代替铁氏说道:“三老爷快起来!一路风尘仆仆,定是辛苦了,你还没着家,老夫人就令厨娘给你预备你爱吃的菜式,宣德堂那边已经拾掇好了,服侍的婆子、小厮都已挑好,一切都是三老爷当年在家时的模样……”

    洛俪福了福身,“祖母,我带爹爹去宣德堂。”

    “好!去吧!瞧瞧,还是心疼她爹,见着她爹,就不理我这老太婆了。”铁氏酸溜溜地,她盼着洛康不假,可又想着洛俪在家住不了多久就要跟着洛康去皇城,心里很是不舍。

    洛康道:“俪儿就不必去了,让丫头领路就成,你陪着祖母。”

    苏氏笑道:“三弟还当真不成,母亲是在说笑呢。俪姐儿,你陪你爹去吧。”

    洛康哭笑不得,离家太久,他都听不出母亲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了。

    洛俪领着洛康,出了颐和堂,看到颐和堂往东后方的祠堂,在祠堂的东前方又是大房的睦元堂。

    洛府很大,分前府后宅,后宅是寝院、花园,前府则有两座客院,有大厨房、杂库房、书房,还有一处会客厅,更有护卫院;后宅是主子们住的寝院:老候爷夫妇的颐和堂、洛廉夫妇的睦元堂、洛康早年住的宣德堂;有三座阁楼:漪兰、浣莲、清芷;又有洛家公子住的华藻苑、华穆苑,华樨苑,后宅设有库房、珍宝房等。

    睦元堂在东,颐和堂居中,而宣德堂位于西边,洛俪带着素绢,洛康跟在后头,洛俪望着洛康笑,“爹,家书一寄出去,祖母就天天念叨,想看看你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可看到你,又突然想起,你回来便要接我去皇城,心里又不痛快了。不过现在好了,二嫂嫂有了身子,直说肚子里是个小姑娘,祖母就喜欢姑娘,说姑娘好打扮,穿上鲜色衣裙,再戴上绒花珠花,漂亮得很。”

    洛康道:“俪儿小时候就很可爱,就是头发太稀,你娘总抱怨说我们头发都不少,怎的你的头发又黄又少,还愁以后大了还这样可如何是好……”

    看到洛俪,洛康又想到梁氏。

    洛俪凝了片刻,“娘要是看到我现在的头发,想来也不会担心了。”

    “你的头发随你娘,又长女黑。”

    父女俩说着话儿进了宣德堂。

    洛俪还是七八岁时进来过一次,后来再没进来,这里留了洛康的乳母柴婆婆与洛康的乳弟在这里看守。素日里柴婆婆只打扫一下庭院,而柴三毛则负责养护洛家后花园的花木,白日做花匠,府里就回宣德堂陪老娘、妻儿。

    宣德堂是二进的院子,进了大门是前院,过了边角门才是后院。

    柴婆婆独自一人住在后院,她的儿子媳妇与孙儿们则住在前院。

    因前两日得到消息,听说洛康要归家,柴婆婆早早就与新派来的小厮、丫头一起,把后院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的摆件都照着洛康当年在家时的模样摆放,丁点都不许出错。

    柴婆婆听说洛康回家,就一直站在院门口张望,她的身后站着柴阿毛夫妇与两个孙儿,柴阿毛刚十六就成亲了,他的两个儿子大的已经二十出头,小的也有十七八岁,只因她一个寡妇,儿子又是花匠,两个孙儿至今也没能娶上媳妇。

    洛康的长随小子执书正领着几个小厮护院抬了几口大箱子过来,唤了声“老爷”,“给府里的箱子照着老爷贴的纸条都送到颐和堂和睦元堂了,这是老爷的随身物什。”

    “抬进我屋里。”

    洛康近了院门口,柴婆婆唤声:“三老爷,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我天天盼,月月盼,就盼你能再回来啊!你上回给老候爷过寿,这一去就是近十年,可想死老奴了。”

    对柴婆婆,洛康是有些感情的,毕竟是他的乳娘,而今再看,比铁氏瞧上去苍老了不少,两鬓都有白发,“乳娘老了……”

    “我怎不老呢,阿毛家的两个小子,大的今年就二十一了,小的都十八了,唉,阿毛小时候读书不成,给你做书僮,今日认识十个字,明日就只认得六个,忘得比记得还快,也怪老奴没这福气啊,享不了儿孙福,还得替他们担心。”

    洛康能干,所以柴婆婆一家在洛府也没人受欺负,可家里饿不着冷不着,整个顺天府都知道洛家日子过得节俭,下人们的月例也不多。柴婆婆领着管事婆子的月例,柴阿毛则领着花匠的份例,柴阿毛的媳妇只领的大丫头的例,两个儿子柴大宝、柴二宝文不成、武不就,只得在丁管家那儿打个下手,跑个腿,虽然识字,却是洛府下人里头下等之姿。

    柴婆婆要跪,被洛康一把止住,“乳娘别见外了,一大把年纪,没跪坏了膝盖多的都去了。”他扫了眼柴阿毛夫妇。

    柴阿毛一脸憨厚状,脸上挂着老实的笑容,胆颤心惊,低垂着脑袋,自卑得似要低到尘埃里。

    阿毛婶眉目清秀,脸上挂着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柴婆婆一见儿子儿媳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处上来,“见了三老爷,除了跪着,连安都不请?三老爷莫与他们一般见识,阿毛从小就有胆小的毛病,她媳妇人前还有个机灵样,这会子听说三老爷在朝廷当了大官,吓得不敢说话了。”

    柴婆婆看到洛康身边的姑娘,“这是三姑娘吧?一个府住着,三姑娘忙着做学问,还是八/九岁时来过宣德堂,莫不是姑娘还在为那只瓶儿的事难受,你不是让人送了一对瓶儿摆上么?定是被吓住了,后来几年都不能宣德堂,躲得远远的。”

    洛俪哪里会为打碎瓶儿的事难受,着实心头不舒服,她就在宣德堂看了一遍,一只花瓶就落下来打碎了,后来她拾了瓷瓶瞧过,上面似有破碎的旧痕,似被人拼凑回去的,好巧不巧,她只是突然想起了爹娘,想到宣德堂寻些爹娘的身影,明明离那瓶儿远远的,怎么瓶子就掉下来。

    柴婆婆还扯着嗓子大叫:“啊哟,三姑娘啊,这可是三老爷最喜欢的花瓶,你怎么就给打碎了。”

    梁妈妈当时还在,争辩道:“姑娘离了五六步远呢,怎就是姑娘打碎的。”

    两个人争执了起来。

    洛俪蹲下身子拾起瓷瓶碎片,见上面是旧痕,立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下很是不快,她显然是被别人诬陷,别看柴婆婆的儿子媳妇瞧着老实,以她的判断,这两人真不是老实人,还有柴婆婆也不会省油的灯。

    丁管家行事沉稳,这府里的下人说不多,也真不多,各房各院各处有多少人,都是有定例的,说不少也不少,但凡性子沉稳,办事得力的,前府会得丁管家与洛廉赏识,后宅则有苏氏高看。多少小子、丫头进来又出去了,进来时是半大的孩子,出去时都是该婚配之龄,或在外头谋了管事,或在庄子上当了庄头,又或去了码头做个掌事的,为甚这柴婆婆只做了宣德堂的管事婆子,说是管事婆子,其实就是一看家护院的,负责打扫宣德堂。

    柴阿毛比洛康晚三日出生,人是老实,也只有一点养花的本事。

    洛俪对柴婆婆这人还真没好感,忆起几年前她算计自己打碎花瓶,她回头就挑了浣莲阁一对花瓶补上,她是懒得与柴婆婆一般计较。

    洛俪原作不提,偏柴婆婆借着那花瓶说事,她淡淡地道:“当年那花瓶可不是我打碎的,我离花瓶五六步远,而且当时我可拾了碎片瞧,上面的裂痕都是有些日子的旧痕。”

    柴婆婆忙道:“三姑娘打坏了花瓶不是又赔了一对送来,老奴又没说甚?三老爷啊,你可得管管三姑娘,这小姑娘家还是安静和顺些的好……”

    素绢立在一侧,顿时就不乐意了:“当年花瓶的事,小婢也是听梁妈妈与素纨姐姐说过的,当时姑娘还捡了块碎片回去,新裂的和旧破的能一样吗?碎裂口上都发黄了,新摔的瓶子破口可是白鲜的,姑娘只是想念三老爷,却不得见,跑到宣德堂来作念想,可你这婆子,不知几时打碎的花瓶,非要赖到三姑娘头上,这样的地方,三姑娘还敢来吗?”

    她不就是奶过三老爷几年,三老爷五岁一启蒙,可是遣走了奶嬷嬷,另派了细心大丫头来服侍。待得大丫头十七岁,三老爷也十岁了,大丫头再配出去嫁人。三老爷身边就留了书僮长随服侍,挑的书僮长随都是心细会识字的,比三老爷小两岁,素日跟着一起读书识字。

    洛康听素绢一说,心下亦猜到几分,虽说有几分感情,可你一个下人婆子,什么不好做,自己不知几时弄碎的瓷瓶,还赖到主家姑娘身上,也难怪洛俪再不来宣德堂。

    洛俪一人说,洛康未必全信,连素绢都气不过说出来,洛康心头就不大乐意了,早前原是要把柴婆婆一家送到乡下庄子的,是柴婆婆哭着说舍不得宣德堂,洛康后来便向铁氏求了情,铁氏想着洛康去了皇城,宣德堂要留下婆子打扫,就将她们一家给留了下来。

    洛康神色一凝,喝道:“阿毛,到底怎么回事?”

    柴阿毛打小老实,现在见到洛康,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当即身子一颤。

    柴婆婆道:“那花瓶就是三姑娘打碎的,三老爷还真得管管,小姑娘家家,怎的能颠倒黑白……”

    洛康只冷冷地瞪着柴阿毛。

    柴阿毛一下,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小宝……打碎的!”

    “柴阿毛!”柴婆婆高呼。

    洛康将视线转盯着柴婆婆,这眼神威严十足,毕竟是做官做久的,柴婆婆的身子颤了又颤,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继续说!”洛康喝道。

    这等气势,柴阿毛哪里见过,嘴唇打着颤,“那几年,大宝、小宝小,有时候……大人看不住……溜到后院打碎……几件……花瓶……娘她想了法子……拼起来,里面抹了黄泥,若是有人来……就说是……她打烂的。可……三姑娘来……来……来了一次后,就……再不来了。”

    素绢冷哼道:“姑娘就来了一次,就诬是她打碎的花瓶,往后谁还敢再来。”

    洛康径直自边角门处进了后院,步入花厅,左右一扫看着一只半人高的花瓶摆件,用手指一凿,花瓶立时化成了七八块碎片,只剩下着地的一截,这还用说,肯定是早前就打碎了,后来被粘起来做样子的,只等有人进来,就诬到人家身上。

    难怪他五岁时,洛瑞便拿定主意,不许柴婆婆留在他身边,这德性还真不敢恭维。

    洛康厉声道:“来人,从即刻起,柴婆婆一家不许再入后院。执书,你现在兼着宣德堂管事一职。”他眼里难忍怒色,看着乖巧的女儿,心头掠过一丝愧疚,还真是翻天了,诬人欺人都欺到他女儿头上。

    洛俪道:“爹爹莫恼,小心急坏身子。”

    “你不生气?”

    “都过去好几年的事了,当时我是生气,可后来就不气了,惹不得,我躲着就是。大不了不进宣德堂,反正爹爹又不在里头,来是不来又有什么紧要的。”

    可她小时候,是为了寻找爹爹的影子,是想爹了才进去的,反是被个下人给诬陷打碎了花瓶,这怎不让人气恼。

    洛康道:“当年我高中在外为官,你祖母就说要柴婆子一家去乡下庄子,她求到我跟前,我就应下了,没想她是这种人。”

    他的女儿,连个下人都能诬陷。

    早前洛俪主仆说不是她打碎的花瓶,可柴阿毛自己招认真相,洛康心里的不满又重了两分。

    洛俪吐了口气,“阿毛叔是个老实人,阿毛婶也不多事,他两个儿子一个奸滑过头,一个又老实过头,都是前院丁管家手底下跑腿的,大宝人老实,车赶得不错,听说小宝就爱做些投机倒把的事,不大安分。

    爹爹,我们家也不差那几个钱,柴婆婆到底奶你一场,要不我们就出点钱,给他们一家在乡下置个二十亩中等田,再建一座砖瓦房,放了柴婆婆一家的身契,他们自己度日去罢。

    这些年,爹爹不在家,我冷眼瞧着,进入洛府的丫头、小子不少,跟着主子学习磨练一番,都有些作为。丫头们后来做了管事娘子的不在少数,就算没这份独撑一面的本事,其中还有嫁了管事为妻的。可柴家两小子,至今没觅上媳妇,与他们本人有些关联。

    伯娘在后宅,行事公道,贤惠得体;丁管家做事沉稳公正,府里下人交口称赞。我瞧阿毛叔将花草侍弄得还成,听说他最喜欢就是侍弄庄嫁,爹爹高中前,他原就在乡下庄子种庄稼的,是被柴婆婆硬带入洛府侍弄花草。”

    洛康指着一边的座儿,“俪儿,你很像你娘,一样的善良宽厚。他们算计了你,你不生气,反而厚待他们。”

    看着洛俪,他就像看到妻子重生,相似的容貌,一样的善良。

    洛俪自认不是良善人,只是柴婆婆虽然算计了她,她不喜对方,但也没犯下大过,不过是孙子打碎了花瓶,又害怕担下责任,更怕被主家罚了银钱,所以才诬到洛俪身上。

    柴婆婆做的这些事,不过是一些小聪明、小手段,还没触到洛俪的底线,像柳氏母子那样的,洛俪才真的容不得。

    既然昔日洛家在不相干的柳氏母子身上都花银几万两,何不花上几百两银子给他们一家置些田地房屋,他们有了生活的依靠,又从了良籍,自是愿意离开的。

    “柴婆婆好歹奶养爹爹一场,何不宽厚些。她一个妇人养着个儿子原比别人艰难,阿毛叔又是个老实人,什么都得靠柴婆婆给他做主、谋划,何不帮她给阿毛叔置份家业,阿毛叔有了自己的土地,就会将心思用侍弄庄嫁,好生度日上。

    柴大宝会驾马车,爹再花上二十辆银子买一头水牛,给买一辆乡下人用的牛车,他农闲就跑跑牛车,或是载人,或是载货,多少也能赚几个贴补家用的银钱。只要柴婆婆一家过得安稳了,爹爹也就安心。”

    洛康若有所思,沉重地点头。

    对这些事,他原不是很懂,但听洛俪说得头头是道,又真心替柴婆婆一家谋划思量,心下也是叹服的。

    洛俪又道:“听说乡下娶一个媳妇花不了多少银子,到时候爹爹再另赏柴大宝兄弟一人十两银子的娶妻钱,这件事是算了结。”

    洛康回家的日子不长,当即对执书道:“你去前府把丁管家唤来,我有事找他商量。”

    执书出得后院,正瞧见柴婆婆与柴阿毛夫妇立在小角门一侧,满脸诚惶诚恐,小心翼翼,执书笑道:“柴婆婆、阿毛叔,你们一家可真是好福气,你们诬陷三姑娘摔碎了花瓶,三姑娘不记恨,还替你们求情。三老爷要赏你们脱奴籍从良,还要给你们置份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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