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中文网 > 狐说魃道 > 281画情三十三

281画情三十三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五中文网 www.15zw.com,最快更新狐说魃道最新章节!

    怡亲王府原为宁良郡王府,是载静承袭了怡亲王封号后由同治赐予,并整改扩建。

    三时分一驾六人抬黑色方轿自府邸偏门内悄然而出。

    随从八名,具是步行,提着玻璃风灯无声无息跟随轿子两侧,随同它一起一路急行,至王府井大街路东,东安门外原贤良寺旧址处一栋宅子前停下,随后为首那名随从上前,宅门上敲了数下。

    片刻一名睡眼惺忪看门者推门而出。探头望见门外那一行人,神色立即清醒,匆忙将门开直了恭恭敬敬垂首立到一旁,直至门外那行人抬着轿子进入,沿着门内小径一路往里走去,才轻轻将门关进了,插上栓,转身回了门房。

    贤良寺原是第一代怡亲王允祥住处。

    他去世后,王府被雍正改作寺庙为他冥福,他后人也因此迁出原先府邸,改换了其它地方作为怡亲王府。至乾隆年间迁去了冰盏胡同,那之后,原本寺庙具已不见,遗址也已被现今起这片建筑所取代。

    晴染轩就是其中一处。

    宅院不大,却还精致,看得出平日被精心看管着,所以从乾隆年至今,虽已颇有些年头,但仍整洁清爽,三进六间房,灰砖黑瓦色泽分明,内庭花草修剪整齐,青石板路面不见一点污秽,门上福字虽是去年张贴却依旧红得光鲜……却也因此看出屋里平时不常住人,所以轿子一路进去,既不见周围屋里闻声亮灯,也听不见一点狗叫。

    直到穿过两道门入了主屋天井,才见有灯光,里头随即有个老者匆匆迎了出来,到轿前扑声跪下,恭恭敬敬道:“奴才恭迎主子。”

    轿内走出一身便服载静。

    手腕缠着串珊瑚色朝珠,手里握着把墨色线香,见到那老者只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一声不吭径直朝屋里走了进去。见状老者立即起身,引了边上轿夫和侍卫去了偏宅,片刻出来跟进主屋,见主子独自堂屋正中一道神龛前点着香,也就没敢上前,转身小心关上大门,便垂首安安静静一旁立着等候,直至见他将香插入神龛内那道无字牌位前香炉内,方才轻步上前,道:“主子夤夜到此,是要去看看老祖们么?”

    载静点点头。

    他立即转身从一旁柜中取出个匣子。小心抱好了走到神龛前,将上头那只香炉朝里推了三下,再朝后拉回原地。

    就听轰声响,神龛背后那道墙壁缓缓移了开来。

    显出背后黑洞洞一道门,自里扑出冷冽一阵风,吹得老者身子不由微微一颤。下意识朝后退了步,随后低头将手里那只匣子交到了载静手里,载静不动声色接过,一边褪去身上便服露出里头暗蓝色一席五爪团龙锦袍,一边用那只缠着朝珠手握住匣子,掀开袍角往那门里跨了进去。

    门里是间暗室,内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朝下一道楼梯。

    梯子做得很简单,从地面土壤开凿而出,再铺上一层岩石面皮,没有多修饰,却是极深,一格格自上蜿蜒而下,深达二十来丈,乍一看如同深渊。

    载静沿着梯子一路往下。

    至三分之一处,就再也不见头顶处传来灯光了,不过手里那串朝珠却因此倏地绽出团黄澄澄光晕,仿佛一只只缩小火团似,缠绕他手上,将周围一切照得明明白白。

    再往下走一阵,阶梯渐渐被平整路面所取代,显出前方道路头一扇窄门,和门内一间幽深黑暗一处石室。

    同阶梯一样,石室被打造得很简单,借着载静手上朝珠光依稀可辨出是两进间格局。外间摆着张石桌,两把石凳,内间门洞则加窄,用一扇朱漆木门挡着,门颜色张扬得灰蒙蒙一片石室内相当突兀,上面贴着色彩为突兀金黄色纸符八张,年代已久,边角处已有些开口,随着载静身形走入带进风,轻轻发出阵细微索索声。

    载静由此朝那道门上看了一眼。

    没有立即朝它走过去,而是将手里匣子放到了石桌上,随后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副古朴棋盘,还有一把连柄都已经没有了青铜短剑。

    他将棋盘桌上铺开,露出一片写满了字棋格,他那上面撒了把棋子,再将短剑握了手里,这才朝那道朱漆门处走去。

    门推开瞬间,自里头扑面而出一股强烈阴冷。

    这间藏于地下二十来丈石室,温度本就比外头低很多,但此时朱门背后冲出那股气流温度却远比外间低,且带着股檀香和树脂混合而成气味,将载静袍角掀得轻轻一阵颤动。

    见状载静用短刀将袍角一掀而起,单膝跪到门前恭声道:“爱觉罗家第十代耳孙爱觉罗载静,今日特来拜祭列位祖爷,望祖爷赐路。”

    话刚出口,室内轰声响,两排火光边上石墙上火把突地燃起。

    明晃晃照出里头偌大且空旷一间仿佛天然窑洞般厅堂,虽然打造依旧简单,但相比外面却要考究许多。地面清一色用香楠铺成,满室檀香般味道就是由此而来,四周墙壁则是天然一块如半座乾清宫那么大小岩石开凿而成,刻着大大小小蟠龙近千条,虽不是精雕细琢,但火把跳跃不定光线上影子隐隐游移,端得是活灵活现,仿佛随时会从墙壁上攀爬下来。

    四堵墙下分别摆着两口金丝楠木棺材。

    一共八口,棺头全朝着正中间那口为巨大,并以紫檀木外椁包着金身棺材。

    那口棺材同其它八口不同,因为它是竖着。被牢牢嵌套紫檀木外椁之内,并由数根胳膊粗细金刚链子固定,所以令棺材里那具尸体好像笔直站里头似。

    尸体因通体涂着树脂和蜂蜡,又地下终日封存着,所以保存得极为完好,即便血肉早已经干枯,仍能清晰辨别出其五官,显然生前因是个极为清俊英伟之人。

    此时双目紧闭,唇齿紧合,隐约可见一颗夜明珠它口内闪着微微光晕,伴它静静如熟睡般矗立这座寂静地下暗室内,身上穿着同载静一模一样补服,头戴三眼花翎朝冠,脖子上悬挂着一百零八颗东珠。

    因通体已经干瘪如柴,所以显得那些东珠格外大,一颗颗沉甸甸似乎随时要将它那根细脆脖子拉扯下来。见状载静朝它走了过去,伸手将东珠轻轻朝上提了提,再将它微微下垂头颅往上慢慢扶了扶正。

    随后退后一步,它面前跪倒至地:“祖师爷,载静来看您了。”

    话音落,端端正正向它磕了三个头,遂起身提起手中短剑往左手中指上一划,眼见血自伤口内涌出,立即朝那尸体嘴上抹了去。仔仔细细,将原本干枯得同周围皮肤混为一色嘴唇抹得一片猩红。

    “咯……咯咯……”与此同时尸体喉中突然发出一阵轻响。

    闻声载静立刻收回手。

    收起剑将手上剩余血水含进了自己口中,他转身往石室门口处走去,但走得很慢,因为他每迈动一步,那具原本僵立棺材内如枯木般尸体便也立即朝前迈了一步。

    随着步子体内发出骨骼爆裂般声响,喀拉喀拉,一路摇晃着,一路慢吞吞跟着载静朝外走了过去。到了外间,载静往石桌旁凳子上坐下,它便也僵硬地坐了下来,同载静一样手摆放桌上,随后慢慢朝前摸索,一把探入了前面棋盘中那一堆凌乱棋子里。

    “好久没来找您下棋了,祖师爷。”望着它脱离了自己动作后慢慢棋子中移动起来手指,载静道。

    尸体自是不会说话回应。

    只是头朝着载静方向抬了抬,原本紧闭嘴唇慢慢张开,从里发出一声似乎叹息又似乎抽气般声响。

    随着那声音,一股褐色气体从它嘴里喷了出来,载静望见立即侧头避了避,待那股气他面前渐渐淡去,才提起手中短剑,用剑刃上所剩血液棋盘上画了个龙形符号:“自十八岁那年载静来此求见您,却被您拒之门外后,载静以为此生便无法再同您见面。却不知今日因何会令您改变了主意,是为了载静此时心中所想一事么?”

    话问出口,见尸体手指微微一动,按着手边一颗棋子朝着棋盘上某个地方慢慢滑了过去。

    到左下角处停下,不偏不倚,停了一个“是”字上。

    “您知道载静为大清江山气数担心着,所以才破例重见了载静。”

    干枯手指那颗子上轻轻点了点。

    载静见状点点头:“如此看来,祖师爷也是为大清气数而担心。但不知自上次之后,原本气数可有了怎样变化。”

    手指移动,慢慢点着棋移到了一个“乱”字上。

    “气数已乱?”载静望着那字问。

    手指再移,迅速滑到了一旁另一字上——“竭”。

    “竭……”微一蹙眉,载静抬头朝那尸体看了一眼:“大清气数将竭,您可知是因了什么原因么。”

    手指前移,到了“国”字,再后拖,点了“衰”字上,再移至“帝”,后停留了“弱”字上,不再移动。

    “国衰帝弱……”念着这四字,眉心再度一蹙。“现今国家无论兵力或者财力都远不如西方列强,载静自是明白,而皇上体弱,载静也是清楚。今日听察哈尔家莫非告之,说皇上时日已是不多,若真如此,想皇上成婚至今尚无诞下一儿半女,如果日后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皇位继承者便是毫无着落了。”说到这儿,不由轻吸了口气:“想我大清开国至今,这等事情……还真是头一回遇见。不知是否正因为此,于是扰了我大清气数?”

    闻言,枯指微微一颤,推开边上乱子点着那粒棋一路移动,迅速定了“非”字上。

    “并非如此?那究竟是为了什么?”载静目光微闪,略有不解:“国衰帝弱,除此难道还有何其它解释?”

    枯指再度一动,将棋点了“天命断,真龙困”六字上。

    “什么意思……祖师爷,这六字是什么意思?”载静望之微怔。

    “死局”。手指再动,移向这两字,随之突然嘭声响,那尸体竟用他胸膛石桌上猛撞了一下。

    “祖师爷……”见状载静不由吃了一惊。

    抬眼一动不动望着这具重沉默下来尸体,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片刻后稳住呼吸,握着它手慢慢重放到棋盘上,轻声道:“既是局,可有破解法子么?”

    “八—旗—殉—道—助—龙—腾—”,棋子逐一点出这七字。

    “八旗殉道……”望着这些字载静怔怔出了片刻神,遂牵了牵嘴角,将棋从‘腾‘字上轻轻剔开:“祖师爷,您可知那第九具棺材被抬入此地后,我大清朝可有多久没出过一位正黄旗殉道使了……所谓群龙无首,既离了正黄旗一派统领,却还哪来什么八旗殉道。”

    “即—出—”

    棋子刚落到“出”字上,尸体突然通体一阵颤抖。

    随后直挺挺站起,张口朝着桌上哇声吐出口黑血,血瞬间将桌上棋盘腐蚀出了一道巨大口子,也令边上被沾染到那把青铜剑嗤声烧出股黑烟。

    “祖师爷!”见状载静忙伸手过去想扶住它,但哪里来得及。

    就见它跌跌撞撞朝后倒退数步,伸直双手朝前一阵挥动,口里喷出多黑血来。

    紧跟着全身再次一阵剧烈抽搐,不出片刻一声尖叫嘭声倒地上,一动不动了,而它脖子上那串朝珠则啪声断裂了开来。这串由皇太极亲赠东珠,几百年来它始终安安静静这具干瘪尸体脖子上悬挂着,无论历经多少朝代,经年不变。

    却这一瞬间突然自行断开,让载静不由望着微微有些失神。

    片刻目光重平静下来,他朝石桌上那张已然毁坏棋盘望了一眼,拾起边上黑烟褪后青铜剑,朝自己手指上再次割了一道。

    待到血液涌出,抬手朝地上静止不动尸体身上甩了过去,过了会儿,只听它全身发出咔咔数声轻响,慢慢竟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回去吧……”见状反手一把将短剑插入桌面,载静迈步朝那朱漆大门内走去。

    每走一步,那尸体也跟着移上一步。

    就那么一摇一晃,慢慢随着载静步子,返回了内室那口巨大镀金棺材之内。

    半月后,家等着朱珠出宫斯祁鸿祥突然被慈禧一纸诏书匆匆召去了宫里。

    初有些惶然,因为完全不知西太后突然间将自己召唤入宫究竟会是什么事。待到了储秀宫,隔着寝宫外那道帘子见着慈禧身影,才略略定了定心,因为窥见慈禧一身家常装扮,里头摆弄着一盆花,似是跟大公主唠着家常。

    忙行礼问候了声。慈禧见到他似乎挺高兴,一边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了几句,随后笑吟吟道:“鸿祥啊,听说过些天你女儿朱珠便要嫁人了是么?”

    “回老佛爷,正是如此。”

    “可定好日子了没?”

    “回老佛爷,大约十月中旬。”

    “唷,这么急……我都还天天琢磨呢,到底送你家闺女一些什么样礼才合适,这些天始终想不出什么像样来,一问日子,竟又这么紧巴巴,倒真叫我犯愁了……”

    “……老佛爷……”听她这一番话,斯祁鸿祥不由又是惶恐又是惊喜。

    惊喜是,不明白这西太后为什么会这样费心地为朱珠婚事上心。

    惶恐是,这个喜怒不定女人,眼下说着这番话,看似是随口说笑,却天晓得会不会一转脸,便因此成了莫名按自己身上一条罪名。

    当□子朝下匐了匐,斯祁鸿祥恭声道:“若老佛爷觉得日子不妥,微臣当另择吉日便是,回头一定告之老佛爷确切时日,老佛爷觉得好,便好,老佛爷若觉得不好,微臣自当继续再改……”

    “噗……”话没说完,听见慈禧里头轻轻一笑。“我也就随口说说,你紧张些什么。婚姻大事自然是由你这当爹娘做主,时辰么,也自是你亲自决定才是。”

    “老佛爷慈祥……”

    “不过鸿祥啊,我突然间倒是想起来了,有些话虽然是晚了些,但我还是想同你说说。”

    “老佛爷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你瞧,记得当初选秀时,我原是看上你家女儿,那般聪慧懂事……所以想留宫里封个贵妃,好伺候皇上。但因我姐姐顾虑到她跟皇上八字不般配,又因整日不得不戴着面具关系,也无法指婚给别家亲王贝勒,于是恩准你回去自行为她婚配。原想着她从小跟载静为亲近,总归是嫁给他做福晋,面具不面具,待他到了年纪当会自行定夺。谁想你倒好,给简简单单配了个太医院八品御医,真也不晓得你那会儿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淡淡一席话说得斯祁鸿祥再度匐□:“回老佛爷……因那时我儿疾病缠身,幸亏得到碧落先生妙手治愈,所以……”

    “哦,我想起来了,报恩呐……”

    “是……老佛爷……”

    “呵,你们这些男人奇怪想法,我是不懂,不过呢,我可不会因为图自己报恩,便不管自家女儿今后地位身份,随手指给个八品小官儿。”

    “……老佛爷……”一句话说得斯祁鸿祥脸涨得通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紧紧将头低垂着,一言不发。

    “好啦,”见状慈禧微微一笑,插着手里花道:“我又没说你做错些什么,你总这样畏畏缩缩做什么。”

    “微臣是想,老佛爷教训得极是。”

    “呵,是也好,不是也罢,女儿总归是要嫁人了。不过说到底,碧落也是我看得上臣子,手里医术确实了得,你女儿跟了他自是不亏。只是呢……”也不知是说着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轻轻笑了起来:“对了,前阵子跟皇上说起你家朱珠,他倒也有些印象,觉得她可爱来着……可爱,鸿祥啊,你说一个男人若夸一个女人可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斯祁鸿祥怎么敢随便回答,当下只抬头朝着帘子内呆呆望着,过了半晌,半张着口轻轻摇了摇头。

    慈禧便又笑了:“你今儿呆得像只木鸡一样,哪里还有那堂堂九门提督样儿。”

    “老佛爷恕罪……”

    “你且起吧,再这么跪下去,我门前砖头地都要被你磕穿了。”

    “臣遵旨,谢老佛爷恩……”谢过后站起身,斯祁鸿祥两腿已几乎有些站不稳,心中是上下不定着,因同慈禧这一番话说下来,他已完全吃不透慈禧特意把自己召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鸿祥啊,”这时帘内再度传出慈禧话音,他忙上前一步躬了躬身。“上回见到曾广圣曾先生,同他说起,才知道原来十多年前他替你家看过风水。”

    “是,老佛爷。”

    “为了啥呢?”

    “回老佛爷,因那时家里老太爷老太夫人突然间暴病身亡,让微臣痛不欲生。而且家中又多人相继染病,也不知究竟是何故,因而疑心是家里风水出了问题,所以特意将曾先生请至府中一看究竟。”

    “哦……那后来怎样了。”

    “后来曾先生指点下布了几处风水,家中境况才好转了过来。”

    “是么?我怎么听说是因为有高人指点你家朱珠戴了面具,才好转么?”

    “……这……”听慈禧突兀提到朱珠面具,斯祁鸿祥脸不由微微变了变色,随后笑笑道:“面具自然也是有些关系……”

    “既然如此,早怎么不说,我还一直当是因了白莲教关系,若真因此当年不慎将朱珠指给了皇上,岂不是要将那藏面具下强硬命格压了皇上头上。”

    “老佛爷恕罪!”闻言斯祁鸿祥当即脸色煞白,一头跪倒地:“臣确实是无心隐瞒,只是怕说出真情妨了朱珠日后婚配,所以只能用其它话敷衍搪塞之,臣绝对没有欺瞒老佛爷和圣上之心啊!况且那位先生说了,只要是跟命中连着天人成了婚,朱珠从此便不用带着那面具,也不会再受命格影响,无心间害了旁人……”

    “呵呵,我自然知道你绝无那种心思。”眼见他急得几乎恨不能将自己那颗心挖出来,慈禧浅笑着朝他轻瞥一眼,淡淡道:“不过,那位先生可有说过,什么样人才是命中连着天人呢,鸿祥?”

    “这……”斯祁鸿祥迟疑片刻,摇了摇头:“臣却也不知……”

    “想我大清朝内,放眼看去,能说得上命连着天,似乎也只有爱觉罗家人了吧。”

    “……老佛爷……”

    “那你怎就将她许配给碧落先生了呢,不怕碧先生因此就被那贵极至天命给克了?”

    “……我……微臣……我……”

    “好啦,”瞥见斯祁鸿祥已惶恐得语无伦次,慈禧放下手中花束,站起身走到一旁轻轻坐下:“你慌什么,我也就随口问问,不怪罪于你。总归也是你同碧先生两家间事而已,与我何干呢?”

    “……老佛爷……”

    “我只是有些好奇,当年指点你家渡过一劫那位高人,连曾先生提到他时都一脸钦佩,所以鸿祥,他究竟是谁你可跟我说说么?”

    “……老佛爷恕罪,那位先生由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他名号来着……”

    “哦?你竟然连他名字都不知?那你怎敢请回家。”

    “回老佛爷,并非是我请他回家,而是给老太爷设灵堂那天,那位先生自己找来。虽看着年轻,但短短几句便道出我家境况,当真是叫人非常惊异,所以才……”

    “是么……”慈禧闻言眉心微微一蹙。即刻又恢复了原样,笑了笑:“那便算了,看来没有缘分,总是不行。”

    斯祁鸿祥一躬到地。

    “你起吧,这么大岁数了,再这样腰腿怎受得住。”

    “谢老佛爷恩典。”

    “我也乏了,你跪安吧。莲英啊,前些时候那些洋人送来西洋酒,你带斯祁大人过去领先回去。”

    “嗻。”

    眼瞅着李莲英笑吟吟搀着惊魂不定斯祁鸿祥一路远去,慈禧回头朝身后沉默不语大公主望了一眼。见她一味将头沉着,便将目光朝她身后一扫,随后笑了笑:“早跟你说些过什么,碧先生,婚姻之事讲究缘分,急不得。想你还这样年轻,要女人什么样找不着,你说可是?”

    大公主身后不远地方,静静站着一身白衣蓝褂碧落。

    这一身素净颜色将他那张脸衬得格外美得动人,引得慈禧不由又朝他多望了一眼。

    见状,碧落嫣然一笑,躬了躬身道:“老佛爷说得是。但老佛爷也说了,万事要讲究缘分二字。”

    “呵,那我只问你一句,你刚才也听过斯祁鸿祥那番话了,纵然如此,还一心想要娶朱珠么?我想你应已明白,除了命连天之人,谁娶她都会被她命盘所克。”

    问完见他没有应声,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放下手中茶杯轻轻朝自己肩上揉了一把,随后瞥向他道:“这婚姻之事么,急个什么劲儿呢……近日肩上总好似压着什么般沉,碧先生,过来替我揉揉。”

    碧落依言上前,将手搭她肩上轻轻揉了揉。

    手指移动处,慈禧不由自主发出低低一声轻哼。许是很瞧见大公主蹙眉投来不悦目光,便笑了笑,自言自语般说了句:“你说,召进宫伺候皇上话,赏她个什么名份好呢?贵人,还是妃嫔……”

    等了片刻见碧落依旧不语,便再度笑了笑:“贵人吧。想我当年初入宫时,不就被赏贵人。”

    话音刚落,忽听外头小太监轻轻禀了声:“启奏太后,太医院王大人说有急事求见。”

    “什么事,不能等着明天再说。”

    “回太后,是为了皇上昨日身子不适一事……”

本站推荐:秦城苏婉小说陆峰江晓燕都市隐龙叶辰叶尘池瑶孽欲青春叶辰肖雯玥叶辰萧初然小说神婿叶凡叶尘池瑶小说顾芒陆承洲

狐说魃道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五中文网只为原作者水心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水心沙并收藏狐说魃道最新章节